第二章 侦察 |
||||||||||||||
作者: |
箫湘客 |
|||||||||||||
1 风似钢针,隔着衣服从四面八方直刺肌肤,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夜如墨水,随着风吹流淌在每一个角落里,偶尔一两处,被凌晨三点的灯光撕开,洒出一片光亮。昼夜与夜,温差不同,反差更大。 温冰紧了紧衣服说:“吴作心在发生车祸后就一直未苏醒,住在了中心医院特别病房里。凌晨两点三十五分,我医院的朋友打电话说他死了,尸体是她发现的,在给公安局打电话报警后,她又给我打电话,说她很害怕,好想身边有个人。吴是被杀的,所以我觉得事情巨大,因此来找你了,似乎坏了你的好事。” 林飞把车开得似乎飞离地面,他问道:“吴作心身边没有人看护,也没人保护?” “没有,他一直没结婚,父母和唯一的妹妹都已过世,而且他并不是重大的人物或受到重大危险的人,所以没人保护他。只有两个护士,每十五分钟交替巡查一次。” “好了,但愿我们能比公安早到一步,一般情况下我们会比那些人快一步。” “不过,却是关键的一步。” 到了医院楼下,林飞边走边问:“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李丽。” “好,过一会儿我去看现场时,也就是我跟警方搅在一起时,你去找她先问清具体情况。” 特别病房前已有三个人,但都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进,看来这三人也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 林飞从衣服上取下他的“眼镜”戴上向里看。之所以加引号是因为它只具有眼镜的模样,但实际上,左眼眶处有个摄像头,右边有个金属探测器,还有两层翻上去的镜片,加上眼前这层共是三层,它们可以组成一副望远镜,和一个红外线成像仪。① 只不过高科技却使得律师不能随意靠近警方关注的东西。 林飞刚看到吴作心胸口处的匕首,就听见警笛由远及近,跟着便冲上来五六个警察,其中一人极为熟练地把黄色封锁带拉上,同时喝令“闲杂人等”走开。林飞又看了几眼,发现没什么太重要的线索,就想走开。” 这时那个刑警队队长张强喊道了:“谁报的案?喂,那个戴眼镜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林飞迅速但又不过分明显地往前走。 这时,李丽和温冰赶到,温冰侧着身子冲林飞点了点头,两人便向外走。李丽迎上去道:“我报的案。” 林飞道:“真没想到这副眼镜能这种功能,它把我唯一有特征的眼给挡住了。连张强这个老警察也认不出来了。” “其实,你满身都是特征,只不过他们没人注意而已。” “你对我观察这么仔细啊。” “喂,别往歪处想,否则嫂子绝饶不了你。” “岂敢,有心恐怕也没胆。” “好了,说正事儿。李丽告诉我,死亡时间是两点十五到两点半,同时另一名护士也证实了此事实。” “我想我们该去另一个地方了,我们的委托人时间可能不多了。” “他可能被拘留。” “不,有可能因涉嫌杀人而被捕。我们这次要再多迈一步,让他在进局子之前说话,还有,我不知道人到底是谁杀的,若是他还好说,若不是他,那他可能也会有危险。” “若是他,非但不好说,而且更难半,因为我们要面对一个凶手。” “是我。” “是我们。” “是我。” “是我们,头儿,我不能扔下你不管,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林飞只好道:“我说不过你,走吧。” 四点过五分,两人走进了友谊医院程军的病房,护士小声说:“他们已睡了。”暗淡的灯光照射在程军那张衰老的脸上。他们一转身又看到陪床的程晓茹,眼皮有点浮肿,但睡得挺香。 林飞皱了一下眉头,听着程晓茹不像真睡着的呼吸,低声道:“我们回去吧。谢谢你,护士小姐。” 林飞走到门旁,轻轻地把门关上——不过留了条缝,恰好能看到程军。他做了个手势,温冰会意,便往远处走去,留下清楚的脚步声。 门内,程军的眼睛忽然睁开,同时从床上下来,从床上拉出一个包,走到女儿床前,跟她低声说了几句话,两个人便迅速往门前走——林飞突然出现在眼前:“程先生,半夜三更,还要出远门?” “现在已五更了,不是吗?再说,我们的去向好像于你无关。” “岂只有关,是大大的有关!你们一走,势必会造成经济受损,这便影响到你的信用问题,当我面对陪审团和检方,不得不费力说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巧合。” “什么巧合?” “你自己清楚。” “林律师,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你该仔细想一想,杀一个人的动机有很多,多半个是因一个钱字。你为了少赔点钱,极可能会这样做。” “你说什么呀?我一点也不明白。” “吴作心刚被杀,你们就准备开溜,你认为警方会怎样想?不可能是巧合吧?” “什么?吴作心死了?”程军脸色苍白,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告诉我,你有没有杀他?” “没有!我怎么会做那种事!虽然……,但我决不能杀他呀,更何况我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你是说,你女儿。” “对我可以证明我爸一直在睡觉。”程晓茹道。 “可你明明睡着了,怎么作证?” “我没睡着!” “可刚才那个护士明明看见你睡着了。” “我……我就是能做证!” 林飞把手一摆道:“我们不要互相绕圈子了,警察很快就会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把实情告诉我,否则我什么都帮不了你。” “没什么可谈的,我说得都是实话。” “包括吴作心是你的老师?” 程军此刻的表情,像是嘴里塞了个很大的包子,不过看不见包子,只能看见“O”形。他停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除了此事。我觉得他不配做我的老师,而且我认为他是不是我的老师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没提。” “你发誓你所说的剩余之话都是实话?” “我起誓。” “我警告你,对律师撒谎是最不明智的,如果你还有什么想说的话,请抓紧说,当然有些事你可能想不起来,这是我的名片,有事联系。记住,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警方很快就来,你不如把包打开,把东西拿出来,以免像个逃犯。” 林飞坐到床沿上,帮他打开包,把里面的衣服、饭盒拿出来。这时,张强破门而入道:“程军同志,我们想和你谈一下案子的事。我看你没什么大伤,不如现在跟我们走吧。” 程军尽管已知道这事迟早要发生,但脸不禁又白了,他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林飞,林飞道:“去吧!记住我说的话!” 张强笑道:“这不是林大律师吗?许多日子不见了,您是从哪钻出来的呀!” 林飞说:“张队长,咱哥俩许久日子不见了,改天兄弟我请客,请你喝马尿。”两个人把人比作老鼠,一个故意“说啤酒为马尿”,可谓各逞其能,当“损”不让。 张强回头对手下说:“这人事事比我快一步,我们走吧,我估计再不走,我们就被他甩远了。” 几人迅速离开,林飞看了一眼病房里的东西,一部电话出现在眼前。他打开来电显示,上面有这样一条信息: 新来电8月1日时间02:01通话时间00:32 43582438 林飞记录下来,他知道从友谊医院到中心医院是十五分钟的路程,这只能说明程军有作案时间,关键是那三十二秒。 三十二秒内所说的话,可是只有两三句,但极有可能是此案关键之处,三十二秒后,程军有没有离开房间? 这三十二秒的内容又会是什么呢? 2 “头儿,怎么啦!没有线索可查了?”温冰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对正看着所录的像的林飞道。 “不,线索好想有一大把,反而乱了头绪。” “你不会一根根找吗?” “问题是我不知道哪根是哪根,乱做一团了。” “你正想办法解开。” 电视上放的是林飞所录的几次对话和吴作心凶杀案现场之景。 温冰拿过遥控器换了一个电视节目,却是市长在中心医院视察的新闻。这位市长对中心医院推出的不间断巡查制度表示很满意,值得推广。忽然,林飞又一抢过遥控器,切换到视频,同时说道:“等等。”他按快进找到那段对话。 “当时在下雨?” “对” “雨大得足以淋透他的衣服?” “是!不过,他身上并没有全湿透。” “好,你接着……” 林飞按后退键,然后慢放,“就是这。” “……他——身上——并没——有——全湿透。” 他关上录象,把眼镜挂到衣领上说:“走!跟我去一趟事故现场。” “头儿,这就是翻车之处。” 林飞点了点头,逆着程军所开的方向往前开。大约十来分钟,他停下来道:“吴作心在这上的车。” 温冰点头同意。 林飞看见跟此招停点三十米处有一幢高楼,便开了过去。 这是一家名叫“凤凰宾馆”的饭店,十几个停车位满满的。两名保安在巡视,他们职责是让那些没钱的人,有钱但不吃饭的人,吃饭但不付钱的人走远些或听话些。” 温冰向里面看了看,又抬头往上看那金字招牌说:“生意不错嘛。”一名保安走过来,敬了个礼,然后将他们的车领到空车位前。其实那也不能算是“空”车位,只能说是两辆车之间的空隙,若非林飞车技高,保不准不是划了别人车几道,就是自己的车被刮掉几块漆。 林飞也不说话,与温冰一起走了进去。 两个人边吃边谈,当然,不是再谈案情的事了。这里人太多,并且林飞也不是那种拿案子当佐料的人,两人谈起当年一起在母校读书的情景。那时的生活绝对的浪漫与欢乐的,而现在则在生活这道菜中加入了现实这种五味俱全的佐料,生活中酸甜苦辣咸不是那些没经过类似经历的人所能体会的。 温冰道:“还记得那次模拟法庭辩论吗?” “当然,我对那次辩论的印象应该比苏玮给我的印象还要深。” “林飞,请不要在一个女人面前谈论另一个女人。我发现在法律发面你是一棵白杨,在这个方面却比狗尾草还不如。” “别说我了,你还不一样?能有才子这样人思念你,你却不珍惜。” “才子?他再厉害,能及得上你这个“论辩奇才”的一半就令我心满意足了。” “桑凌风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差吧?别忘了在那次辩论上,他和我算是棋逢对手呢!” “可是北京大学的人都知道比胜他败。” “结局并不代表过程。再说,刚毕业就进司法部的人有几个?” “那是在你和他竞争的基础上。” “不,我们兴趣不一样,他志在研究,我志在兴趣。” “喂!我说头儿,你怎么老拿我开涮,把正事给忘了?” 林飞敲了一下自己的头,“该死!” 他开始四处张望,满脸焦急的样子,一名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请问有什么事?” “噢,我和朋友约好了九点见面,可现在他还没来,请您问一下柜台,是不是他有口信?对了,我朋友姓吴。”林飞胡说了一翻,把服务员打发走了。 一会儿,服务员回来了说:“没有口信,也没有电话。” 林飞站了起来和温冰牵着手向柜台走去,他感到她的手往回缩了一下,但又不动了。 柜台处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就像宾馆里的桌椅、电视一样很干净,让人看着格外舒服。 林飞道:“你记忆力怎么样?” “很好。” “噢,是这样的,这是我女朋友,”他看了温冰一眼,道,“她爸要见我一面,所以约好九点见,可现在还没来,我有点着急。” 小伙子看了两人一眼:“这种事您别着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她怕我见了准岳父感到陌生,所以把她爸的照片给我,让我天天看,记在心里,等见面时感觉熟悉,话也便好说了。这是他的照片,你看他来过了没有?他掏出吴作心在考古现场的一张照片,递给服务生看。林飞估计,吴作心出车祸及被杀的事情并没有向外透露,因为苏玮没说过,消息还来不及传播。 那人看了一眼,摇摇头说:“没来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认为我见过他。那是……是27号,对27号来过,那天是下雨,那雨特大,没几个客人,再说他长得……你明白我的意思,总之他给我的印象很深。” “你确定。” “确定。” “不知他喝了多少酒?我知道他特能喝,所以我也专门练。” “不清楚,他跟人约好了,所以直接去了十三楼,不过我没见到约他之人。” “十三?这么不吉利!” “他们订了房间是14呢,那不是要死……对不起,对不起。”那人连忙道歉。 林飞回头看了一下道:“我大老远的从北京赶来,可不想马上就回去,你给我开个房间吧。” 服务员看了一下道:“真不好意思,就十三、十四层有空房了,不如你们就住1314吧?” “那好吧。” 林飞带着温冰便想往里走,忽然觉得左方有亮光一闪,似乎有人在拍照。温带缩回手低声道:“我去看一下,”林飞想说句小心,可话没出口,温冰就已冲出门了。 前方身影一闪,进了一幢闲置楼,温冰紧追不放。 那人一身黑衣,身材很好,但一头长发。温冰看出她是女的,黑衣人从兜内拿出了什么,往脸上一系,又飞奔而去,想上二楼,可惜二楼道被废材料给堵上了。 温冰站在大厅中央道:“你下来吧。我不会为难你,只要你能说一个可以说得过去的理由。” 黑衣人未回答,把相机——微型但很有用——往兜里一塞,看准空挡,便向外闯,她蒙着面,在她冲过来时,她甚至没有正眼看温冰。 温冰早就料到这一点,身形一移,同时右手快如闪电地向她的手腕抓去。不料,温冰本以万无一失的一招却对黑衣人毫无作用。 黑衣人左手一挡,身形又一闪,已突破了温冰的拦截。 匪夷所思。温冰大吃一惊,急忙变招向黑衣人背部抓去。 黑衣人背后似乎长了眼睛,在温冰的手将到未到之际,忽然回身,同时又是一挡,把温冰的手封住。 两人拳来脚往,快捷无比地交了几招。 黑衣人突然轻喝:“退!”双拳把温冰的招式化解开,一脚却直奔面门,不过慢了一点。 但只慢这一点,却使温冰及时躲开,她身后猛退,同时出脚,以妨黑衣人再次进攻。 但黑衣人却一闪而出,不见踪影。 温冰一看自己所站之位,不禁大为佩服。的确,自己向后退了,好像对方不是志在伤她,而是逼她后退。 她在那楞了好一阵,心头思绪复杂,她开始收拢自己的思绪,一根根把它们理顺,就像理自己的头发。 她是谁? 在一个不认识另一个人时,这句话是最平常不过的,但问题是:现在是白天。 白天很明亮,人也很多。 那么她就不应该蒙面,这样只能使更多的人看到她,不,事实上,只有我看到她蒙面的样子。 莫非专门做给我看的?这岂非很奇怪? 3 林飞用钥匙打开1314的房门。 “仔细搜索,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林飞道。 “你说那个叫杨中正的订房人,会不会用假名。” “极有可能,像这种宾馆,是不可能盘查每个顾客的。” 林飞钻到床底下,用手电照射一遍道:“没什么。” “我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服务员会把一切收拾得跟没人住过一样。” “不,有些是不能收拾走的,比如说气息。” “气息?” “对,如果这有不同寻常的事发生,就可能留下不寻常的气息。我相信直觉很准的人是能感觉到的。” “唯心。” “让我们推测一下吧。吴作心坐车时很生气,这生气很可能是从这带去的,那么这里就极可能发生了令人不愉快的事,比如争吵、打架。啊……等等!” 林飞抓起温冰的手边的烟灰缸道:“这是为什么?”他把烟灰缸翻转过来让她看,边角之处有暗色的东西,林飞把烟灰缸凑到眼前,看了一下道:“这是血。” 温冰“啊”的叫了一声道:“这儿打过架!” 林飞点点头说:“幸好服务员粗心,否则这条线索就断了。” 说曹操曹操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服务员给您送开水了。” 林飞道:“让她进来。”温冰开了门,让服务员进来。 “这房间归你负责吗?” “是的,先生,十三楼所有房间都由我负责整理。” “这个烟灰缸你见过吗? “是啊。它是这个房间的,外面印着房间号呢!”她有些迷惑,更不知道来人的身份和问话的目的,只是直觉告诉她,她应该照实话说。 “它一直在这屋放着吗?” “是,这也是我要保证的,我必须让它放在这。” “我是说,它从没离开过这长茶桌?” “是的,有时偏左,有时偏右,不过每次收拾时,我都要把它放在中间。” “你经常搽洗它吗?” “不经常,因为只需把烟灰倒掉即可,偶尔抹一抹。” 林飞冲着温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说:“你们有备用品吗?” “有,每个房间都准备了五六个。” “好,从现在起,它损坏了。你明白我说的吗?” “可是……” “没有可是,它……我不能跟你说,不过,我告诉你,这个东西我要定了。温冰,放好。” 温冰把那只烟灰缸放入一个随身携带的下塑料袋里。 林飞接着问道:“你认识房间里住过的这个人吗?”他又掏出吴作心的照片。 服务员瞪着大眼睛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男女,说:“恩……认得,你让我想想…… 林飞很有耐心地等待。 “我想起来了,”服务员道,“大概有两三天了吧!就是下雨的那天,大约是下午七点左右,我给各房间送水,走到1314房间时,还没等我敲门,一个人——就是你照片的那人就怒气冲冲地冲出来,差点把我撞倒,幸亏没摔,否则四壶开水可够我俩受的。 “这个人马虎大意,但也仍下一句‘对不起’而去,我走进房间,看见另一位客人,正捂着头坐在沙发上。我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他很不耐烦地让我出去。 “对了,在我出去时,我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不过,我没有探求别人隐私的爱好,没注意他说什么。其实即使我认真听也未必听得清,这房间隔音效果很好。” 温冰把她的话速记下来,同时也录了音。 林飞道:“谢谢你了,不过,今天你所说的话,包括与我们见面,你都不能向别人提起,除非再碰到公安局的人。”他这个“再”用的好,因为它既有“又一次”的意思,还有“下一次”之意。 果然,林飞的话有了效果,服务员道:“你们是公安局的?” 林飞不置可否,只是看了温冰一眼。温冰会意,把她送到门外。 温冰道:“看来,你的猜想是对的,这里的确发生过不寻常的事。” “我想这事或许跟命案有关系,至少目前看来的这样。” “杨中正会不会是杀害吴作心的凶手?” “没有真凭实据之前,最好不要做先入为主的猜测。” “不过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恐怕只有他知道了,可是他用的很可能是假名,那这线索又断了。” “温冰,假如有人约你,你去了,两人说不到一块儿,便打架,你说他是什么人?” “若是换做我,对方是我不认识的人,我一般不会去。即使去了,也不会因为谈不来便打架,至多也就是不理会他罢了,除非他…… “怎么样?” “除非他是我认识的人。” “对!只有熟人之间才会出现打架的矛盾。从谈话到打伤人,这中间的转变,只有知道谈话的内容才能解开疑问。” “可是我们往哪去找?” “找!自然先从我们这找。我估计,凶手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很大。” “对了,头儿,忘了跟你说一件事:我们被盯上了。” “那个拍照的?你肯定把这事给处理好了。” “对!这也是我的想法,可是对方是女的。” “女的?那又怎么了?你还会怕她?十个大男子汉你都能料理了。” 温冰忽然道:“打左肩,”左掌快如闪电地击向林飞,林飞本能地一躲一挡,但她的掌还是拍在他肩上,只不过很轻,如同一片树叶落在肩头。 “这掌够快吧?” 林飞忙点头。 “她打我,就像我打你一样容易,不过故意让这着我。” 4 杨英杰走进林飞的办公室,说:“老大,所有线索都断了。第一,43582438是中心医院左侧200米的一个公用电话;第二,吴作心在本市只和考古队,博物馆里的人有接触,这些人提供不出有力的证据,也没有作案的嫌疑,不过,他们一致认为,吴作心是自作自受,死了活该。这话听起来似乎太恶毒了点,但因为是吴作心做事武断,一意孤行,考古队里有好几个人不服他,尤其是年轻的副队长,他说吴作心只能做研究,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林飞道:“他这个同事可真敢说,不过他心里正高兴呢,说不定考古队真正归他指挥了。” 温冰又道:“依我看吴作心够可怜的。你看,没父母没兄弟姐妹,没婚史,真称的上的孤家寡人了。” 杨英杰道:“谁说他没婚史?他虽然没结过婚,但暗地里呢?我去了一趟维成大学,打听了一下,听说吴作心因为生活作风有问题,在年轻时没把“副”字给拿下,等年纪大了,也没精力同年轻人争了‘生活作风’,不就是那方面?” “哪方面?”温冰偏不知趣地追问。 林飞咳了一声道?:“大家都忙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现在早过了下班的时间了,你们回去吧。英杰,送温冰到家门口,我就不送了。”他望着窗外沉默了。 温冰、杨英杰两人下楼,上车,温冰向他看了一眼,说:“我想,头儿遇上麻烦事了。”杨英杰道:“我看也是,即使把林大嫂找来也帮不上什么忙,除非案子能尽快破了。” 两人都抬起头看了看夜空,天似乎又要下雨。 几只蝙蝠来回飞着,捕获空中之蚊,林飞心烦意乱,想睡也睡不着。天花板像是裂了,但他的头也像是裂了。 他没有开灯,但总觉得灯亮着,眼睛像被强光刺着一样,很痛,很痛。 月光朦胧,敲击着窗户想进来避寒。白天太热,黑夜又太冷,用林飞的话说这就是: 你爷爷的鬼天气。 林飞喜欢白云。苏玮的头发是黑的,林飞喜欢黑发如白云般的感觉。柔软、光滑、柔顺手指穿过白云或黑发,没有一丝阻力。广告商们为啥不用她的头发做洗发剂做广告呢? 林飞胡思乱想,又想起乱成一团的案子。 他从床上爬起来,又走到窗前,打开玻璃窗。 一般冷气窜进来,让他浑身起寒意。 有风。 可风吹不走乌云。 乌云遮住了星辰,天地间一片黑暗。 一只只蝙蝠来回飞着,它们虽然是瞎子,可它们凭借高超的技能,通过超音波捕捉着一只只危害人类的蚊子。 林飞想,我就是一只瞎了眼的蝙蝠,可我却没有超声波,只是乱闯。 蝙蝠用黑色的翼或飞翔或滑翔。 乌云!乌云!乌云!乌云就是黑夜的翼,遮住了一切光明。 正义为光,邪恶为翼,只有光明才能斩断黑翼,你爷爷的黑翼!该死的黑翼! 注:①在本小说中,有时为了情节的需要,出现了一些在当今社会中并不存在的东西。当然,小说是虚构的,从这一点上讲,有些东西充满科幻色彩也是必要的。不过据报载,欧美军方正在研制适合单兵作战使用的多功能设备。本处出现的此眼镜在现实社会中并不存在,却是未来的一个发展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