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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一个早上,玛波小姐正襟危坐,她注视着盘子,一点胃口也没有。拿起电话听筒,精神抖擞地拨着号码,“达莉吗,我是珍。我想问你一些事情,现在仔细听着。你告诉克列达督察说希特·贝寇克对玛丽娜·格雷说了一大堆她如何得了水痘,还起床去见玛丽娜,向她要了一张照片,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多少是真的。” “是水痘吗?” “哦,可能是这类东西。欧克太太当时在跟我谈伏特卡酒,因此我没有仔细听。” “你敢肯定”玛波小姐吸了一口气说,“她说的不是百日咳?” “百面咳?”邦翠太太很惊讶地问道,“当然不是。得了百日咳她还化妆、做头发?大可不必。” “我知道了——这是你顺道问别人的吗?她有没有提到化妆的事?” “哦,她特别强调——她不是那种喜欢化妆的人。不过我想你没错。她得的不是水痘!……也许是风疹块。” “你这么说,”玛波小姐冷冷地说,“是因为你自己以前得过凤疹块,而不能去参加婚礼。达莉,你无可救药,真是无可救药。” 她砰的一声放下听筒,把邦翠太太惊讶的抗议声切断了。 玛波小姐象一只生气的小猫般发出愠怒声。最后她的心思又回到自己家事上面。这时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玛波小姐大声说道,“请进。”裘莉走这来。 “来端盘子。”她说, “今天早上我来晚了,听到有关那个可怜的阿瑟·贝寇克的事。” “阿瑟·贝寇克?他怎么了?” “你没听说吗?他现在在警察局里。”裘莉说,“他们问他你能不能过来帮忙调查案子,那你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件事什么时候发生了?”玛波小姐问道。 “今天早上,”裘莉回答道。“我想,”她又说,“这暴露了他曾和玛丽娜·格雷结过婚的事情。” “什么?”玛波小姐站起来,“阿瑟·贝寇克曾和玛丽娜·格雷结过婚?” “据说是这样,”裘莉说道,“不过没有人知道这回事,他们只结婚一两年,后来她赢得金像奖,他就配不上她了,他们轻易地离婚,他也乖乖地离开,后来改名换姓再回到英国,这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你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是不是?” “喔。不,”玛波小姐说。“不,想都没想到,我能够想到的只是——裘莉,把盆子端走,我打算下床。” 玛波小姐笨手笨脚地穿起衣服,厉声说道:“替我叫芙奇计程车。” “喔,知道了。你想搭车子?” “叫他来就是了,会不会?”玛波小姐说,“请他立刻过来。” 裘莉不解地看看她,然后遵照她的话去做。 “亲爱的,我们觉得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她焦虑地说。 “我们都觉得不错,”玛波小姐说,“尤其是我。拖拖拉拉我不习惯,我要的是实际采取行动。” “贝克太太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吗?” “没有什么事情让我难过,”玛波小姐说,“我只是为自己的愚蠢感到气恼。可是说真的,直到今天我从赫达克医生那里得到灵感才明白过来——现在我怀疑我是不是记对了。我那本医药学书本放在那里?”笔直地朝楼梯走下去,终于在起居室的书柜上找到她要的书。翻开目录,她咕哝道,“二百一十页”。读了一会儿,她满意地点点头。 “太好了,”她说,“实在有趣。我相信没有人会想到它,我自己也没想到,直到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为止。” 接着她摇摇头,一条皱纹出现在眉间,假如有人…… 她又把听到有关当天的情景再回想一次…… 她越想眼睛瞪得越大。有人得到好处吗?会是他吗?她感到怀疑。大家都没想到牧师,他是最难逆料的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走到电话边拨了电话。 “早安,牧师,我是玛波小姐。” “喔,是的,玛波小姐——我能帮什么忙?” “我在想你能否帮我一点小忙,是有关贝寇克太太死掉那天宴会的情形。我想贝寇克夫妇到达时你站得离格雷小姐很近。” “是的——是的——我正站在他们前面,那真是悲惨的一夭。” “确实,我想贝寇克太太在告诉格雷小姐她们以前在百慕达见面的情形。特别是她在卧病中还起床去见她。” “是,是,我记得。” “你是否记得贝寇克太太提到她患的病?” “我现在想一想——让我看看——是麻疹——至少不是真的麻疹——是德国麻疹——一种不很严重的疾病,有些人患了也没什么感觉。我记得我一个侄女——” 玛波小姐不让他再谈到他的侄女,于是插嘴说,“牧师,谢谢你了。”就把电话挂断。 “亲爱的,计程车来了,”裘莉这时匆匆忙忙地走进来说。玛波小姐戴上帽子,扣上外套的扣子,她跨出门走向等待的计程车。 计程车飞快行驶,玛波小姐抵达高士丁庄后,按了门铃,要求见杰逊·路德。 接替吉斯波的仆人是位脸色难看的老人,他看到玛波小姐就一口拒绝了。 “路德先生,”他说,“没有先约好,他不见任何人,特别是今天——” “我没有先约好,”玛波小姐说,“不过我可以等。”她补充道。 仆人哑口无言了,他退了回去。这时一位年轻人向玛波小姐走过来;他神情愉快,说话带点美国音。 “我以前看过你,”玛波小姐说,“在住宅新兴区时你问我到布列汉·可洛思街的路。, 海利·布列斯顿露出和蔼的笑,“我想你已帮了很大的忙,但是却帮个倒忙,说错了方向。” “老天,真的吗?”玛波小姐说,“那么多可洛思街,不是吗?我能见见路德先生吗?” “怎么了?现在不太好,”海利·普列斯顿说,“路德先生是个大忙人,他真的不能被打扰。我想你应该告诉我你找他有什么事。” “恐怕,”玛波小姐说,“我想见路德本人,而且,”她又说道,“我要在这里等到见到他为止。” 她更加坚定地在一张橡木椅子上坐下来。 海利·普列斯顿犹疑不决,最后走开,上楼了,回来时身边多了一位穿苏格兰布服的高大男人。 “这是吉尔克思医生,这是玛——” “玛波小姐。” “你就是玛波小姐,”吉尔克思医生说。他以一种非常感兴趣的眼光看着她。 海利·普列斯顿很快地走开了。 “我听说过你,”吉尔克思医生说,“是从赫达克医生那里听来的。” “赫达克医生是我一位很要好的朋友。” “显然。现在你想见杰逊·路德先生?为什么呢?” “我一定要见他。”玛波小姐说。 吉尔克思医生打量着她:“你要在这里等到见到他为止?” “是的。” “你可以这样,”吉尔克思医生说,“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为什么不能见路德先生的理由。她的太太昨晚在睡梦中死掉了。” “死了!”玛波小姐大声说道,“怎么啦?” “吃太多的安眼药。我们暂时还不透露消息给新闻界,因此我要求你也守秘密。” “当然。是意外吗?” “我觉得是意外。”吉尔克思说。 “不过也可能是自杀。” “可能——不过不太象。” “也许是谁逼她的?” 吉尔克思耸耸肩。 “意外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种事,”他坚定地说,“不太可能证明。” “我明白了,”玛波小姐说,她吸了一口气,“很抱歉,我一定要见见路德先生。” 吉尔克思瞧着她。 “你在这里等一下。”他说罢走进了路德的办公室。 吉尔克思走进门时,杰逊·路德正抬起头来。 “有位老太太在楼下等着,”医生说,“看来大约有一百岁了,她说有事情非见你不可。假如我是你,我会见她。” 杰逊·路德抬起头来,他脸色苍白而疲惫:“她发疯了吗?” “不,一点也没有。” “我看不出为什么我——喔,好吧——请她进来,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吉尔克思点点头,出去告诉玛波小姐。 玛波小姐进去后,杰逊·路德从桌边站起身来,对这位纤瘦的老太太感到有些惊讶。 “你找我?”他问道,“我可以帮你什么忙?” “我对你太太去世感到很难过,”玛波小姐说,“我看得出来你很悲伤,不过有一些事情需要澄清一下,否则一位无辜的男人就要受罪了。” “无辜的男人?我不了解你的意思。” “我指的是阿瑟·贝寇克,”玛波小姐说,“他现在在警察局里接受盘问。” “盘问有关我太太死掉的事情?可是这未免太荒唐了。他又没来过这,附近,也不认识她。” “我想他认识她,”玛波小姐说,“他曾和她结婚。” “阿瑟·贝寇克?可是他——他是希特·贝寇克的丈夫。或许你——”他说得又温和歉疚——“你弄错了吧?” “他两个人都结婚过,”玛波小姐说,“你太太未进入影界之前他就跟她结婚了。” 杰逊·路德摇摇头。 “我太太最先和一位叫阿佛雷·波德的结婚,他是一位不动产经营商,后来他们发现不适合,没多久就分手了。” “以后阿佛雷改名为贝寇克,”玛波小姐说,“他还是经营不动产。” “你这些话令我感到很吃惊。玛波小姐,那你要我帮什么忙?”他问道。 “我想站在当天你和你太太站着的楼梯口。” 他迅速地看了她一眼,难道这又是另一个好事者?可是玛波小姐却一脸沉着和严肃。 “假如你想这样就跟我来。”他说。 他领她到楼梯口,停在楼梯口的回转处,“我太太站在这里,”杰逊指着那地方给她看,“客人上楼时她和他们握手,然后再到我身边来。” “她站在这里。”玛波小姐说。 她走到玛丽挪·格雷站着的地方,一动也不动。杰逊·路德瞧着她,显得很困惑,却感到兴趣。玛波小姐微微举起右手象似要握手,她看着楼梯口仿佛有客人从那里上来,然后瞧着前方,楼梯上半部的墙上挂着一幅很大的画,那是意大利复兴时期名画的复制品。画旁有两个狭窄的窗户,一个俯视着花园,另一个俯视马厩和风信器。可是玛波小姐对这些视若无睹,她只瞧着那幅画。 “你一定听过一件事,”她说,“邦翠太太告诉我你太太瞧着那幅画,脸上出现僵硬的表情。”她注视着圣母披着红、蓝相间的袍子,微笑地瞧着怀中的圣婴。“微笑的圣母像,”她说,“是一幅宗教画,不过也是幅快乐的母亲和婴儿的画像。是不是这样,路德先生?”道 “没错,是这样子的。” “现在我很清楚了,”玛波小姐说,“非常清楚。整个事情很简单,不是吗?”她看着杰逊·路德。 “简单?” “我想你知道得很清楚。”玛波小姐说。 楼下响起一阵铃声。 “我不觉得。”杰逊·路德说,“自己很清楚。”他瞧着楼梯口,那里传来一阵声音。 “那声音我很熟悉,”玛波小姐说,“德里特督察,不是吗?” “是的,好象是他。” “他也想见你。他来了你不介意吧?” “一点也不。” “现在没有多少时间可浪费了,不是吗?我们了解真相正是时候。” “我想你认为事情很简单明了。”杰逊·路德说。 “很简单。”玛波小姐说,“由于太简单了因此看不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