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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爆瓦斯恶魔封井口 好姑娘雨夜入小寺

作者:一叶绿茶    
 
 第十九回   爆瓦斯恶魔封井口     好姑娘雨夜入小寺
  
  
  日本矿长中村调到溶化厂当厂长去了,来了一位新矿长。此人名叫龟田大佐,这个人外表文静,戴一副金丝边眼镜,说话声音不大,脸上还时常挂着笑容,但他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残暴成性的法西斯军人。
  这龟田大佐是以宪兵队队长兼蒙村煤矿矿长的身份上任的。他来之后,第一是整顿矿山的组织机构,什么劳务系、财务系、福利系等,该减的减,该合的合;第二是调集兵丁加强防卫,通电网、修明堡。龟田这样一折腾,那些拍马屁的可就有事干了,百般献媚,千样顺从,左一个“太君”,右一个“矿长”叫个不停。还使着法儿讨矿长的好,有的买鸡送蛋,有的还弄个“花姑娘”给矿长解闷。
  龟田上任后搞得这一套,却让煤矿工人吃尽了苦头呢,别的不说,单说这生活就没法过啦,他们吃不饱,一天领的口粮仅仅是一斤红高梁,穿的就别提了,有的矿工身上还披着破麻包片呢,这还不算,把头们还动不动要用皮鞭抽、木棒打,蒙村矿简直成了黑地狱。
  这龟田鬼主意也真多,特别是遇到上级要煤的时候,他怕工人们无精打采的不好好干活,就假意说给工人打防疫针,预防瘟疫,下井时让人们挽起臂来注射。也怪,工人们一打上针,精神就振作起来,也不瞌睡,也不偷懒。原来,给他们打的是吗啡毒品!等毒品失了效力,回到家里一躺,全身就瘫了,哪能起得来?第二天下井,谁要敢迟到就当场吊起来毒打。小日本鬼子的残暴行径,人们看在眼里,恨在心中,所以大伙的秘密活动也就越来越频繁了。
  一天,梁凤梅正为一个矿工拆洗棉袄,猛听“哄”得一声,犹如霹雷一样,传来了恐怖的消息。
  四尺煤井突然发生瓦斯爆炸,一时间浓烟滚滚,雾气腾腾。这时,龟田却眯着眼躺在睡椅上,正悠闲地听着收音机里歌女柔美的歌声,警铃一个劲地鸣响,龟田却根本没听见。他正想起他外出剿匪的镜头:他把一群中国人捉住,他拿着雪亮的大砍刀,“喀嚓嚓”挨个砍头,杀到最后一个人,头掉在地上打滚,无头尸竟忽地站了起来。他虽害怕,但一刀又把他砍倒了。他又想起把小孩捉住,活活敲开他们的头骨吃脑浆,因为他听说小孩脑能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他又想到把“花姑娘”的衣服剥光,让她跑来跑去。他想到这一切,觉得美滋滋的。他听着满州姑娘“何日君再来”的歌声,自己也跟着唱了起来。这时,桌上的电话铃一个劲地响,他还是照旧不接。突然,有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报告说:“太君,出事了,井下瓦斯爆炸了,有三十多人还闷在里面呢,另外一个巷道也危险。”这龟田象只皮球,“腾”地从椅子上蹦起来,把来人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出了一个恶毒的办法。
     他大声命令:“井口的统统封闭!”
     井下巷道里的矿工看着泥土、石头倾倒下来,封闭了井口,绝望地大声呼救,但这又有何用呢?
     令人恐怖的警笛声响遍了整个矿山,然而,深井里的人却无人去救,他们在里面被活活烧死、闷死。井上的家属呼天唤地地喊着、哭着,有的面对着井口烧纸、点香;有的拉着赤屁股的孩子爬到井口哭喊道:“孩子他爹,你死的太惨了!”
  矿上一片悲伤,哭声连天。
        煤窑上悲惨凄凉的情景,使得矿警中有天良的人也不禁洒下了同情的泪水。事故发生后,接连几天,没有人下井。
  龟田一看急了,工人们不愿下井这还了得?他心中十分恼怒,便抓了几个不能行动的工人,把他们吊起来。他举着大洋刀呲牙咧嘴地大叫,狼狗“呼”的一声扑到那些被吊的矿工身上,一块肉一块肉地嘶咬着。看到这残无人道的场面,有些年青后生不想再干下去了,想乘黑夜里逃跑,可还有电网、碉堡呀。逃亡中这些工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电网击中。而那龟田正搂着一个叫“盖阳泉”,一个叫“小飞机”的破鞋喝酒呢。他举着一瓶酒,往两个女人身上浇,他哈哈大笑,又把她们的衣服撕碎,撕一下,唱一句,哟西!又把酒泼在这两个女人脸上,然后拿洋油点燃,她们的脸、手臂几乎都成了大花脸,最后让士兵们抬出去去祭典瓦斯爆炸死去的窑黑,他笑着说:“让这两个美人陪着苦力的做伴去吧。”
  这一幕幕残景,引起各矿工人的无比愤怒。晋民、梁海派出—些人,把这惊天动地的消息告诉了全县的父老兄弟。二不愣更是怒不可遏:“他妈的这个龟田,太坏了,老子非把他锄掉不可!”
  凤梅劝他说:“龟田应锄掉,可你杀掉一个龟田,又会来另一个龟田,还是另想法子吧!”
  通过各方面的联系、部署,各支部都一起行动起来,他们约定五月初五,全矿总罢工!
  为了组织好这次行动,凤梅天天从这个矿出来,那个矿进去,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天,她一个人单独下了山到“义隆煤窑”去“接头”,天还不十分晚,她走得累了,就在坡边休息下来。谁知天边飞过一团乌云,遮住了湛蓝的天。云紧风急,顿时“哗啦啦”下起雨来,她只好躲进一个破旧的寺院里避雨。
  凤梅看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听到远处山洪也跟着发了下来,气势逼人,着实害怕。凤梅心想,今晚恐怕就得呆在这寺院了。
  庙内漆黑一团,雷雨照旧猛烈地下着,凤梅躺在一块破门扇上,黑暗中,一群蝙蝠飞来飞去,时而还有吱吱吱的蛇叫声。就在她朦胧欲睡的时候,仿佛看见供桌底下亮了—下火光,凤梅未动,心想这是什么玩意,难道这是神灵?苏凯先生不是天天给我们讲破除迷信的故事吗?她等了好一会儿,又见供桌底下亮了一下火光。她轻轻挨近桌旁,借着火光的一刹那,看见了一张可怕的蓝脸,凤梅不管三七二十一,提枪在手问道:“什么人?出来?”
  供桌下不说话。
  凤梅说:“好!你是鬼?我开枪打死你这个鬼!”
  听得供桌下有人发抖地说:“女菩萨,我是三义堂的,进来避雨,睡着了。你是人是神啊?”
  凤梅冷笑:“好!狗特务!”
  这一声不要紧,供桌下“叭”的飞出一颗子弹。凤梅一举手枪,也朝供桌下“叭”得一声打出去。她这可是生平第一次打这玩意儿,心慌手抖,但人到急时,勇气也就来了,她掉转方向,又向桌下打了两枪,厉声喊道:“我是游击队!赶快交枪!不然,我就打死你这个狗特务!”
  凤梅这么一喊,只听供桌底下的那个特务连忙答道:“我投降!我投降!”
  只听“当啷”一声,扔出一支手枪来。凤梅黑暗中怎能看清东西,她没有理会;可是这小子一转身,从供桌底下溜出来闪到凤梅背后去了。他拦腰抱住凤梅,凤梅挣扎不开,朝后开了一枪。“叭”!打在房梁上了。顿时吓得梁上的山雀蝙蝠一齐乱飞了起来。
  这小子到底有些武功,搂腰、摔腿、提拳。凤梅身手也很麻利,闪身、拧臂、扣腕。怎见得昏蒙蒙宝殿,黑沉沉寺院,一个是多年特务枪法好,一个是初次交锋意志坚;一个是身高力大气如牛,一个是弱小女子力薄弱。
  就在这紧张的时刻,猛听院内喊道:“什么人在此胡闹?”
  凤梅一听是二不愣的声音,便喊:“有特务,快来!”二不愣一脚踹倒那特务,大声喊道:“说,来庙里干什么?”
  那小子回答:“老爷饶命,我是给太君送情报的。”
  二不愣追问:“什么情报?”
  这小子一边打着哆嗦,一边从鞋帮里掏出一个小纸卷来。这时外面云退雨收,院内也亮了许多。凤梅进殿把特务丢弃的枪拣了起来,正要和二不愣商量如何处置,谁知那小子大喊一声:“有人来啦!”
  二不愣不由得往门那边一看,这小子象兔子一般,先是往旁一闪,接着,“呼”地一下,窜出门去了。这当儿凤梅急了,一抬手,“叭”得一枪,这小子立刻摔倒在地。顿时这不知名姓,替“三义堂”传送情报的小子便挺腿伸臂,和殿里的小鬼做伴去了。二不愣从这小子的身上,搜出个打火机来,借着打火机的火光,只见那纸条上写着几行字:“龟田矿长,晋民和梁海均是共党分子,目前正酝酿罢工之事,宜设计剪除,免留后患。三义堂白。”
  嘿!好黑的家伙,好毒的计策,要下手了!这可是份重要情报,说明龟田还不知道这两件大事,必须赶快回矿。当下两人把这小子的尸体推到一个枯井里,立即回矿,马上召集党员骨干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几天天气骤然变热。煤矿上的人中暑的不少。龟田突然把梁海叫去说:“梁师傅,你的不好,工人们不好好干活,你的负责,明白?”
  梁海不动声色,冷笑一声,很有分寸地反驳道:“矿长,工人们不好好干活,我怎么负责?我一不是把头,二不是经理,三不是股长,谁能听我的?”龟田的眼珠子这么一转,点了点头,可又说:“你的大大的威信,我的不行。你的不要干活,要监视他们的,我的大大的奖励!”
  梁海装着一副感激的样子:“我的一定努力,让皇军满意。”
  龟田道:“你的帮助皇军管教矿工,明白?”
        龟田常常带着狼狗,跟着矿警们天天到工区、井下查看,看谁不顺眼,就让狼狗咬,还大喊道:“好好地干活,大大的好!谁不好好出煤,八格牙鲁,杀了杀了地有!”
  工人们按住胸中的怒火,就象一把干柴,一点就着。工人们一天要干十四、五个小时的活,谁不下井,扣你三天的工资,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面黄饥瘦。
  煤矿的一举一动,县委了如指掌,县委书记赵亭召集会议,商量怎样内外夹攻,迎接新的斗争的到来。田振、王纲、孙竹庭都参加了会议。县长葛宜穿着件白土布大褂,说道:“同志们,咱们地方武装上次夜袭锁簧,受到上级的表扬,报纸上都登了!”他端起白开水咕嘟咕嘟一喝,又说:“同志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咱们要用实际行动,在鬼子临终的时刻,再干它几下,怎么样?”
  在场的同志个个磨拳擦掌,人人跃跃欲试,齐声响应。他说:“同志们,煤矿是山城的重点,咱们要把精力拿出来,象一把尖刀一样,捅进敌人心脏,牵制市镇搞乱煤矿,让狗日的煤窑停工,来个天翻地覆。”
  田振今天可真来劲,他一面做着笔记,一面思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县长对着妇救会主任徐芬兰说:“瞧!田振虎劲来了。喂!你怎么不表态支持田振呢?”
  “哄”得一声笑,把个妇救会主任徐芬兰弄得面色通红。
  徐芬兰这才说话:“用得着我的话,我也能和山谷野平较量较量。”
  大伙笑道:“对!来个高君保、刘金定大战双锁山!”
  会议散后,田振又和同志们商量,这几天敌人拉来几汽车子弹、炸药,不把它搞翻,恐怕对以后的工作不利。当下通过“内线”搞情报、摸底细、定暗号、看地势,整整搞了两天,才算制定出一个方案。县委很快批准了他们的行动计划。
  军火库设在“混成旅团”的“皇川部队”大院,有皇川司令亲自坐镇,旁边就是“大日本华北地区陆军医院”,那军火库就设置在南门里的大兵营中,自然是层层把守,处处设防,门口四道岗哨,戒备森严。陆军医院和大兵营两道高墙,可以从中间一个小门那里凭“通行证”出入。医院后是一个大伙房,大伙房的套房紧挨着日本军官、家属的专用膳房,用的大师傅全是有名气的厨师,这些厨师不单会做中餐,还会做点日本名菜。最有名的厨师叫“留兰汤”,远近闻名,人人皆知。这澡堂、理发、煤场,一应福利系下等人中的薪水,数他最高。就是说,他一般烤炒炸煎、鱼鸭肉味都不在话下,等吃完席,这汤就做好啦,拣点玉兰片一放,嗨!淡不淡,咸不咸,不腥不素,着实好喝,这就叫“留兰汤”。因他做的“留兰汤”好喝,人们就都叫他“留兰汤”。据说那以后的“三鲜汤”、“尤鱼汤”、“四味汤”、“榨菜汤”都是经他传下来的。
  田振化装成一个赶马车的,通过“关系”,当了车夫。说到“关系”,可别误会,那可不是现在的“走后门”、“拉关系”,而是为了革命,冒着生命危险,通过“内线”串通的“关系”。田振当了赶大车的把式,他提着鞭,赶着马车,来到蒙村煤矿。这个矿—般不对外做买卖,专供军车和鬼子兵营的煤炭,—般也不用马车,平常都是用汽车装运。田振赶着马车到了煤场,就见一位愣虎虎的后生在那里指挥装火车。田振把日本陆军医院的拉煤条递给他,那小伙子看了田振一眼,说:“你是给皇军送煤的?”
  田振说:“对!年轻人,这里离城三十里地,先给我装吧,我还要赶路呢”。
  后生一听,忙说:“路上安全吗?”
  田振说:“官凭印信虎凭山。小伙子,大名叫什么?”
  后生道:“二不愣!”
  “噢!你就是二不愣!我正找你!这真是‘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功夫’”。
  两人一搭话就知道是自己人了。田振告诉二不愣按原定计划不变,城里来个天翻地覆,矿上来个云怒海啸,内外夹攻。现在离端午节还有七天,没有特殊情况一般不变。
  田振赶上马车“滴嗒滴嗒”,上了公路,飞蹄扬尘,车轮滚土。你看他头戴一顶大草帽,车上插着一面小旗旗,上写:“皇煤”二字,哨兵也不加阻拦。不一会儿,城门口验过“良民证”,就顺利地到了南门口。
  这里有新上任的警察局长文世科,为了确保皇军司令部巡查站的“安全”,枪击特务汪敏,深得鬼子欢心,到镇上仅仅几年功夫,就逐级提拔,进城当了“护驾”。田振早巳和他接通“关系”,还给田振找下这赶大车的身份“执照”,又和厨师“留兰汤”接了头。这膳房紧挨军火库,一般人插翅也难得出去,当下,田振把煤炭卸在膳房的一间炭房里,外边有挺大的一个锅炉。
  田振一边搬炭,一边和厨师“留兰汤”说些家常话。这厨师是一个什么人物?他是“城工部”的地下工作者。可文世科没告诉运炭的同志姓田。搬到最后一层大炭,下面就是半车煤面,里面露出一大箱雷管,厨师“留兰汤”眨眨眼,两人赶快抬起大箱,迅速埋在炭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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