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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赏识不断修炼的领导人才


  一个经营者要有和古董商一样的鉴赏眼光,他必须对任何事物作出明确的价值判断。要不断地进取,才能够对事物作出正确的判断。
  藤堂高虎出身于贫贱的家庭,但却受到丰田秀吉的赏识,加以提拔。到了德川家康时,更加重用,封伊热为他的领地,年薪三十二万石,任命他为外戚诸侯,并参与幕府中枢的决策职位,在日本历史上,象这种贫贱出身的人,从来不曾担任那么高的职位。高虎得势了以后,雇用了一位武士,名叫渡边,年薪二万石,相当于当时一个中等藩主的俸禄。因此有许多诸侯对藤堂高虎的作法很不以为然,于是批评说:“尽管渡边是个人才,也不能用二万石的俸禄,雇用一名武士。”
  藤堂高虎听到这些批评以后,笑着回答说:“这些说法只是显示出浅见与庸俗,如果今天我雇用一百名武功平凡的武士,敌人会不假思索地攻击我们。可是以渡边的英勇声望,远近闻名,敌人若知道渡边是我的侍卫,想发动攻击时,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这种由声望所带来的威势,不是人数所能比较的,也可以说是无价的。”
  果然,在以后的许多会战中,藤堂家由于渡边的守护,敌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而渡边领军出征,也是经常得到胜利。这说明了一件事物的价值,实在不是可以用数字去加以判断。试想,诸侯们认为渡边难敌百人,也是不无道理的。可是渡边骁勇善战的声誉,使敌人不敢轻犯,也是无法估量的价值。虽然力量是抽象的,但藤堂高虎以二万石的高价,拥有了渡边使敌人丧胆的声望,也是很有远见的。
  如果明列了事物的价值,每个人都能盘算得出来,更何况是一个杰出的领导者,譬如,古董商人如果无法对一件古物做明确的价格判断,那就不是一个成功的古董商。而身为一个领导者,如果对属下的价值没有一个明确的评定标准,也不会是个成功的领导者。
  以经营公司而言,也许每个人对于用十万元月薪去聘请一个干部有不同的看法,但对于一个经营者而言,如果他无法在太高或太低的程度内,做正确的价值判断,这位经营者显然就没有客观用人的能力。
  经营者除了要对人的价值作出正确判断以外,还必须对公司的经营、技术、资本等各种能力做正确的判断,而加以组合,才能有效地经营事业,否则就难免会发生错误了。一位国家的决策者也是一样,一定要把本国的历史背景、传统精神和军队实力做明确的判断,并加以组合,转化成对付敌人的强大战斗力,这是关系着国家的兴衰安危的。所以松下先生始终认为,一个领导者,应能对任何事物作出明确的价值判断。灵感和直觉往往可以使一位领导者在紧要的关头,造成
  “福至心灵”的奇妙效用。
  日俄战争时,日本和俄国在中国的满洲对垒。当时,日本有一位将领叫黑木为祯。他在停战阶段到前线去视察,突然似乎有所感觉地说:“今晚我们可能会遭到敌人的偷袭,所以要注意各项防范措施。”但当时并没有任何敌军轻举妄动的征兆,有些前线的军官都以为那只是黑木例行的提醒和吩咐。但当天晚上,俄军果真来偷袭。但由于日军事先有所准备,使得俄军大败而归。
  黑木将军并没有得到任何特别的情报,但为什么能知道当晚俄军会来偷袭呢?或许,就是凭着他的直觉反应。这就是第六感官的妙用。“直觉”和“灵感”这两个名词,在科学上,并不能找到依据,也很难实际地加以解说,可是,这种感觉往往使人能获得意料不到的暗示,而当机立断,得到成功,所以,一个领导者,一定要培养灵感和直觉的能力。
  譬如说,很多人都看过苹果从树上掉下来,但却只有牛顿一个人会问:“苹果怎么不往上飞呢?”并由此发现了万有引力。这就是一种偶发的灵感。所以没有灵感的人,是无法发现宇宙的奥妙和自然的法则。
  特殊的灵感和直觉,是一个领导者的必要条件。也就是说,经营者在许多情况下,必须以直觉的方法,才能迅速而奇妙地对事物下决策。就象一个生意人在估计某件商品的售价时,如果犹豫不决,弄不清能不能卖?有多少销售量?到最后抱着“随便订个价格先卖卖看再说”的想法,那么,这宗生意一定不能成功。
  灵感和直觉又是怎么来的呢?有些人天生就在这方面有特别强烈的潜在能力,他们处事决断往往会有意料之外的神来之笔。但也有经过长时间不断培养而得来的。如古代有名的俞道家宫本武藏,已修炼到能依靠灵感来预知敌手动态的功力,使他在敌人的剑尖离身体三寸的距离时,能及时闪避。剑客要练到这种明察秋毫的剑术,是需要花费很长的一段时间。一位经营者也是如此,若想要凭直觉去对事物作决断,也是要经过经验不断地累积和培养。
  一个成功的领导者,只要能不懈怠地要求自己养成一种临事立刻作出准确判断事实真相的能力,那么这种“灵感”就可能在紧要关头,造成“福至心灵”的奇妙效用。
  谦虚能使一位领导者平易近人。这样,他才更容易领导部属,团结一致。
  有一天,福岛正则遣人送了两条锦鲤给前田利家,利家马上叫他的文书官写信向福岛正则道谢。但那位文书官却认为福岛正则的地位比前田利家低,送礼巴结是应该的事,所以利家大可不必答礼致谢,于是就随便写了一张措辞简略的信稿,拿给利家过目。利家看了以后,很不高兴,并训诫文书官说:“书信有固定的格式,一封道谢信,如果不能处处表示出对对方的尊敬,那么还道什么谢?例如,信里这句蒙受馈赐,官僚官样的,为什么不改成常常受您的厚爱,实在担当不起之类的话,也比较平实动人?尤其是对比我地位还低的晚辈,文句更是愈客气愈好,否则,别人会认为我骄傲自大,看着你这种敷衍了事的信件,还不如不写,省得让人瞧不起。”
  前田利家在织田信长、丰田秀吉的手下都做过事,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很多人都认为,如果在丰田秀吉晚年,前田利家不死的话,德川家康是很难得到天下的。他之所以受到后人的景仰,其实正因为他人格高尚、侍人谦虚的关系。
  人往往地位愈高,愈会得意忘形,而忽略了谦虚的美德。在这种情况下,周围的人往往只会对他的地位表示阿谀,心里却未必服气,如此部属变得难以使唤,做事也很难顺利成功。所以,地位愈高的人,愈需要谦虚,能做到这点,众人才会佩服地说:“那个人地位虽然高,却没有半点官架子,侍人诚恳,真是一位君子”。在这种条件下,如果他对别人有什么意见,大家也会洗耳恭听,虚心接受的。
  俗语说:“竹子愈高愈弯曲”,这句话很微妙地把领导人的真貌,显示出来,道出颠朴不破的真理。
  身为领导者能不能做到扪心自问而毫无内疚?他是否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
  中国东汉时有一位非常清廉的官吏,名叫杨震。有一次,他奉命到外地的大都去担任太守,动身上任前,有一位过去所提拔的人,名叫王密,来替他送行,闲谈之后,王密从衣袖里掏出好几锭金元宝,说:“这几年蒙受太守照顾,非常感谢,几锭薄钱只够当作路费,不成敬意,请收下。”可是杨震却说什么也不肯接受,他说:“如果我收了这些贿银,就太辜负全天下看得起我的人了。”王密说:“不会那么严重的,现在已经夜深人静,房内只有你、我两人,谁会知道这件事呢?”杨震正色回答说:“至少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么会没人知道呢?”王密听了杨震这番正义凛然的话后,内心很惭愧,就哑然回家了。从此,人们对杨震风评愈来愈好,最后终于官拜宰相。古圣人孟子曾说过:“自己反省以后,如果内心不会觉得愧咎,纵使有千万敌人的地方,我也敢去。”这就是说,一个人只要心地坦荡,光明磊落,自然会产生无比的勇气,事情才能顺利取得成功。相反的,自己行为不正,为了害怕他人批评,做事必然也畏首畏尾,如此也就很难完成事业了。
  可是人还有许多弱点,一个外表高尚的人,也可能在别人看不见时,受了诱惑而做出不轨的行为。社会秩序,都是因警察的维护才建立起来的,如果没有警察,恐怕到处都是歹徒了。这就意谓着人性中有“恶”的一面。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做了坏事,良心都会不安,所以本性里还是有“善良”的一面。一个人不能认为没有人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就出卖良心,胡作非为,虽然没有人指责,但还是逃不掉良心的责备。
  每天反省有没有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有没有愧对他人?这是个人修养中最重要的事。杨震所谓的“天知、地知”其实也就是他的良心罢了。人只要不被物欲所蒙蔽,自然可以展露出宽宏的气度。领导者要特别注重在这方面的要求,想要提起勇气去创业之前,先想想自己是否光明正大,坦荡无私。有没有愧对他人?能不能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
  不是廿四小时的工作,而是廿四小时的思考,这是阿基米德的专心和努力。
  阿基米德是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和数学家。有一天,国王因为怀疑工匠在制造皇冠时,偷工减料,就请他帮忙鉴定黄金的成色。
  如果能把皇冠拆开来分析,就可很容易知道它是不是纯金打造的。但国王并不允许把这精巧的皇冠分解。在这种限制下,阿基米德想了很久,都想不出好办法来,因此日夜都感到十分苦恼,并思索这个难题。
  当他有一天到公共浴室去洗澡,发现人浸入浴池以后,池中的水就会溢出来;于是灵机一动,联想到:“如果拿一块和皇冠等重的黄金,先后放进水缸中,比较溢出水的重量,不就知道皇冠是否掺杂质了吗?”于是他兴奋极了,不停地高呼:“我知道了!”并且没穿衣服就冲进实验室里,进行实验工作,结果发现皇冠果然不是纯金的。
  这个故事表现了阿基米德热中追求真理的精神。在问题没解决以前,他每天绞尽脑汁,希望能想出解决之道。就算在洗澡时,脑子里还是想着问题,所以才能灵机一动,由现实生活中,找到解决的方法。有些人认为这是阿基米德的聪明,但松下认为更重要的是他的专心和努力。
  阿基米德这种认真的态度,对科学家而言,是很重要的。但对一位领导者而言,也应该学习他这种不眠不休的精神,如此才能推动更好地发展。当然,并不是主张领导者应该廿四小时不停地工作,这样身体也会支持不了的,但在休闲活动中,也应该保持不断的思考。
  不论是政治家或企业家,都应随时随地牢记自己的职责。只有如此,他才可能象阿基米德一样,在现实生活中,找到解决困难的方法。
  领导者要想统驭部属的第一个观念,就是要排除私心。明治维新初期,中央政府中的最高领导阶层——参议,主要是由萨摩藩和长州藩的实力派人物担任。由于地域成见和意识冲实,所以朝廷中分成对立的两个派系,彼此互相牵制,事情根本没有办法圆满地解决。
  这种因对立而无法团结的情形,萨摩藩的首脑人物西乡隆盛先生曾公开地说:“多头政治,是无法彻底解决事情的,所以还是请木户先生(长州藩的代表人)一个人出面担任参议,其他的人就是木户先生的部属,这样比较能协同一致。”朝廷的人也都赞成,但只有木户不答应。他要西乡隆盛也担任参议,否则他要辞职不干。在这种情形下,众人说服了隆盛担任参议,于是在两人共同筹划下,废藩置县的大悬案,终于顺利地完成了。
  后来,拥护幕府的彰义队和官兵发生会战时,官兵主要由萨摩藩和长州藩的士卒组成,为了防止内部不和,反自成仇,西乡隆盛一再主张应该由长州藩的大村益次郎担任总指挥,自己则屈居大村的手下,来谋求上下一心,精诚团结。这两个故事都说明了作为领导者应心地无私,以诚相待。
  在历史的记载中,明治维新时期,有许多志士都能排除私心杂念,奋不顾身地为国尽忠,如西乡隆盛就是这群志士中杰出的代表。当时西乡隆盛先生的声望早已为万人所景仰,他伟大的人格发散出一股强烈吸引力,使人人都想亲近他。所以,以他的身份和道德人格,来担任会战的总指挥,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可是为了求取大众的齐心协力,他甘心以参议之尊被大村所差遣,如此更使大家敬佩他,而愿向他看齐。如此一来,大家同心协力,终于赢得胜利。历史家们早就认为,明治维新的成功,其实就是以西乡隆盛为中心,所策动出的一系列成功措施,而带来的成就。主要关键所在就是因为西乡隆盛能秉持高尚的人格,排除私念,才能完成伟大的功勋,被后世所景仰。一般来说,每个人都爱惜、保护自己的名利。也正因为如此,常常会为了自己的利害关系而感情用事,以至于判断错误,造成失败。所以,人绝对不能有私心,要能放弃自己的喜怒爱憎,客观去判断事情,才可坦然处事,以无比的信心和勇气,把美德发扬光大。
  当然,我们是无法和西乡隆盛高洁的人格相比。但是,一旦身为领导者,在立场上就应先考虑到别人,再想到自己的利益,先人后已,无私奉献。如能做到无私忘我的境界,才会是个令人信服的领导者。
  领导者要能衡量自己的实力,并准确地判断环境的变化。丰臣秀吉在平定九州、四国、关西的诸侯以后,进一步想征服关东的诸侯,以期统一天下,于是就派遣使者到京都去,命令关东地区的重要诸侯北条氏来朝见。可是北条氏仗着自己的力量,骄傲自大,对当时天下大事,浑然无觉。所以轻视秀吉,只随便说几句外交辞令,便打发使者回去了,自己则坚持不肯去朝见秀吉,秀吉于是拿这件事做借口,带兵攻打关东地区的诸侯。
  战争爆发以后,北条氏依靠小田原城的险要地势,采取坚壁固守的政策,使战局僵持了一阵子,小田原城是关东与关西之间的军事要塞,地势非常有利,是为兵家必争之地。稍早,名将上山千信也曾包围此城达数年之久,但始终无法攻破,扫兴而归。这时北条氏还深信这座城池可以阻挡秀吉的大兵,可是他却没想到,当时秀吉所统领的大军已占领了一半的天下,和过去的上山千信,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北条氏自从藩镇割据,独立开国以后,传到当时已第五代,无论生活习惯或意识观念都已经逐渐贵族化了。由于和平的日子太久,开国时那种亲民爱民、尚武刚强的作风已经逐渐消失,封闭在宫廷中生活,远离了平民,百姓和宫廷之间失去密切的联系;加上贵族生活的淫逸,也激起百姓的不满,人民已失去为主公奋战的意志。
  在这种情况下,纵使有小田原城的天险可守,但也不能有太大作为了。北条氏的军队虽曾仗着天时地利,打了几次胜仗,但由于整体兵力的差距太过悬殊,最后,当小田原城被秀吉所率领的联军攻破时,雄踞关东百年之久的北条氏也就灭亡了。
  世界著名的兵法家孙子曾说过:“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胜不骄,败不馁”。我想,北条氏所犯的错误,就在于没有“知己”、“骄傲”,也就是说,不但错估了自己的实力,也错估了丰臣秀吉的实力。该战的时候不战,该和的时候不和,所以最后以自己走上败亡的道路为结局。这种情形和第二次大战时,日本错估美国参战的决心,也错估自己的兵力,而贸然对美国发动攻势,最后惨遭失败的情形是一样的。
  所以,领导者必须正确估计对手的实力,并且衡量自己的能力,才能下判断决定该战该和。但是,严格地说,准确的自我判断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高估自己,低估别人,把事情看得太乐观,或看得太悲观,这些都是人性中的弱点。正因为人性中存在有这么大的一个陷阱,所以一个人因轻视对手而造成自己气焰嚣张时,就已经踏进败亡的境地了。
  处于领导地位的人应该好好考虑这一点,先谨慎地衡量自己的力量,再清楚地看到群众的力量,要想到事业的成功,应归功于广大群众。譬如,公司的业务、团体的能耐、国力的强弱种种,要以客观的眼光求彻底了解,才不会判断错误,无论做什么事,才会有成功的把握。
  领导者须时常反省自己的过失,才能指正别人的过失,进而领导别人。
  曾参是孔子的得意门生,比孔于小四十六岁,严格地说,他的年龄足可当孔子的孙儿,在孔门弟子中,排行也在后头。可是就学问而论,却无疑是孔子门生中最杰出的一个,所以孔子时常赞美他。曾参有一句名言:“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意思是说,我每天拿三件事情来反省自己,替人家谋事,有没有尽心尽力呢?和朋友交往有没有谨守信诺呢?老师所传授的课业,有没有再三温习呢?
  由于曾参每天反省这三个问题,以使自己避免过失,不愧是一位贤者。也由此可见,他的老师孔子被尊称作“至圣先师”真是其来有自。曾子每天所反省的三件事,虽然都是日常生活中的琐事,可是其精神并不在于反省什么,而是在于持续不间断地反省进修,这才是领导人物所最应该学习的重点。领导的生活方式对外在环境的影响太大了。一个国家领导人的生活正常与否、观念是否正确,常常会左右国家的命运,决定事情的成败,甚至造成许多人的幸与不幸。所以领导者一定要严格地要求自己,时刻反省,不可用一时的冲动或个人的好恶当标准去作决策,如此才不会走错方向,而导致无法挽回的错误。
  所以松下先生认为领导人物必须在心理上先确立自己的指导概念与方针,随时随地反省改进,碰到计划残缺不全的时候,立刻加以改正,同时也要知道自己在这项事务中是不是已经充分发挥了实力,完全控制进度?或是有该做没做而不该做却做了的事情?象这样不间断地自我反省,才能避免错误的发生。
  可是有时自己反省还是不能发现错误,因为人们往往会因主观的意识而蒙蔽了事实的真相。加上自尊心在作崇,虽经常发现自己的缺点,却不敢勇于承认,所以最好能在适当的时候,多多请教别人;“我这种做法好不好?想法对不对?”并请别人坦白地指正。如果能一面自我反省,一面接受别人的指教,相信可以使自己的错误减低到最小的程度。
  想一想,只不过为了自己的修养,就必须每天反省自己,何况是为全人类谋福利的政治家或企业经营者,那就更需要深切了解自己的责任重大,一言一行,都关系着许多人的幸福与安全;所以更应该“五省”或“十省”,甚至每日“百省”,廿四小时思考,不断自我改进才对。
  忠诚的表现,是坦率和诚恳,而不是一味地迎合他人。加藤清正是丰臣秀吉的部将,因为犯了过错,被丰臣秀吉罚在家里思过。那时,京都正好发生一次大地震,丰臣秀吉所住的地方也被震倒了,死伤惨重。加藤清正心想:“虽然主公还在生我的气,但主公有难,我怎能不管呢?”于是就带领他的部下去保护秀吉。秀吉被他的诚恳所感动,也就不再生他的气,并且再度起用他。
  秀吉死后,天下诸侯都拥护德川家康,而秀吉的儿子奉召到二条城去见家康时,清正也拼命要去保护秀吉家人的安全。这种为报知遇之恩而忠心于后代的精神,连家康也都非常敬佩。
  清正在晚年时,曾感慨地说:“我一生非常留意个性的判断,甚至还研究了命相学,可是到如今我仍不能很清楚地由一个人的外貌去判断其内心所在。可是敢肯定的是,凡是忠诚的人,都将是真正的勇者。”一方面因为他带过许多部下,另一方面他自己也是忠诚的坚守者,所以才能下这种结论。由清正对秀吉一家尽忠的表现来看,他一定深深体会到这个道理的。总而言之,一个信守忠诚的人必能经常保持自己的作风,不会摇摆不定,所以内心不会有愧咎之感,也才能无忧无虑,正正当当地做自己的事。如果不忠诚,内心会有愧咎,表现的态度也不自然,而使人觉得无法信赖。
  无论从政或经商,道理大致相同。经营者对自己的职责和顾客心怀忠诚,尽管在成交之前会各据立场,讨价还价,但是成交后,必然皆大欢喜。如果各怀鬼胎,成交以后顾客还是会怀疑是不是被骗了,那就失去做生意的目的。所以待人处事必须以诚为本,时时刻刻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自然得到信任。如果只是用尽心机,一味地取巧讨好,短期内虽能博得别人好感,长久以后,则不可能有好结局。尤其是施政者,内心不存坦率诚恳,只是迎合众人,虽然一时受欢迎,却谈不上为国为民作根基的筹划。
  领导者想让部下心悦诚服的话,这点务必认识清楚。没有竞争的对象时,就容易失去奋斗的意志和学习的兴趣。
  德川家庭是一个善于打仗的名族,很少遭遇败绩,连威赫天下的丰臣秀吉都在“小牧”和“长久手”两次会战中,连续败于德川家康之手。象这样一位骠焊善战的军事家,却在武田信玄手中吃到大亏,在三方原会战时,信玄的兵力虽然严重地掘居劣势,但却把家康打得全军覆没,落荒而逃。
  可是不久,武田信玄却病死在军中。德川家康知道这个消息后,反而叹息地说:“武田信玄的病逝,对我而言,真是一项重大的损失。他是一位威名远播的勇将,我从小就学习他的兵法,他可说是我的老师;而且,在我们邻国,有这种强敌存在,对我们来说,无论政治或军事方面,我们都会为了竞争,不断检讨改进,反而使国家强盛起来。如今我们失去了这个强敌,似乎应是件可喜的事,但国家是不是会因此而贪图安逸、放纵堕落呢?从这点顾虑来说,信玄的逝世,对我们造成的损失,可能大于收获。”
  凭这几句话就可以看出家康不愧是个统治天下的领导人物。虽有强敌环伺,但却使他有竞争的想法与雄心,不断地督促自己。正当他的部下为强敌的死亡而欣喜若狂时,家康却能超出一般人的眼光,而为未来着想,所以才能从中发现到自己蒙受的重大损失,这实在不是常人所能考虑得到的。
  以当今的企业界来说,许多经营者一旦面对同行的竞争,都会觉得非常困扰,有时还会在私下谈判和解,甚至搞联合垄断,而危害到社会。企业经营者如果能鼓舞自己的雄心,以德川家康为榜样,对自己的事业应有很大的帮助,那不仅只是吸取对方的长处,还能促使自己的心胸更加开阔。
  德川家康本身的兵学素养固然很高明,但是他以敌人为对象,激起竞争意志和学习改造的态度,我认为才是他所以能成功立业的主要原因。
  一个领导者能使人们感念的,往往不是来自他的威势,而是来自他的德行与恩泽。
  中日八年战争结束之后,中国国民政府蒋介石声明对日本采取“以德报怨’的政策,希望中日两国从此结束仇恨,和睦邦交。他这种宽大为怀的心胸,真是难能可贵,既不主张报复,也不主张赔款,许多日本人都感谢不已。
  “以德报怨”是两千多年前,中国古圣贤老子的名言,历来各朝代的贤君名臣等领导人,都把这句名言奉为哲理,成为中国传统的美德。例如三国时代,诸葛孔明为了想让西南蛮族降服,他并不是一味地采用武力,而是采取恩惠怀柔的手段,七擒七纵,最后使蛮族心悦诚服地归顺了西蜀。
  象这种中国的优良传统作风,蒋先生又一次地躬亲实践,充分显示了一个领导者的宽宏气量。
  用权力命令来指挥别人做事,并不是办不到的。例如领导者对某人说:“你去做那件事,不然的话我要你的命。”虽然他心不甘情不愿,但为了爱惜自己的生命,可能还是会照做不误。问题是让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做事,既得不到好效果,也可能使人心不满,隐藏祸端,最后爆发时,反而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总而言之,利用武力、金钱、智慧来命令别人做事,当然不会完全没有成效,只是能用道德来感化别人的话,应该可以收到更好的效果。古人有句名言说:“用道德来降服众人,道德是教育别人的无声语言,每个人都会发自内心的服气。”就是这个道理。
  释迦牟尼也是个道理修养十分崇高的人,佛经记载,在他的道理感化下,连发疯的大象都会驯服地跪下来。
  身为企业领导者虽然无法事事向诸葛亮或释迦牟尼这些伟人看齐,但至少在道德上不能有严重缺感,才能发挥自己的潜力。
  领导者不断地修养自己的道德,对于经常喜欢作对的部属,总要想办法使他服从——但不是使用任何强制的手段,否则反而徒然激起新的反抗,更是得不偿失。最好是一方面以威势行使自己的权力,另一方面不忘以恩惠德泽来使别人感动,愿衷心服从。那就是说,要修养自己的品德,也要经常去考虑对方的立场,以德动之,以行导之,才能达到预期的目的。经营者对传统过分遵循,而不肯求新求变,将失去前进的动力。
  日本德川幕府时代末期,那些站在领导阶层的武士们,因为长期沉溺在太平盛世的歌舞世界中,尚武尚朴的风气逐渐衰微。虽然口口声声说要排外,但遇见英法帝国的零星攻击,仍不免抱头鼠窜,真是惨不忍睹。一般百姓看见这情景都不免要怀疑而抱怨说:“难道那些武士已经变得那么懦弱,不能为国效力了吗?”
  高杉晋作敢于求变创新,主要是他了解当时的世界局势,参考欧洲军队的实况,知道武器进步,个人的武技已不再是打胜仗的决定性因素,所以决定放弃传统迷信武士的做法,整顿军队。当然,也因为当时淫逸成习的武士已经失去战力,才使他想到应该集合各方面的人才,来组织军队。结果他以杂牌军打败纯武士的正规军。这个事例不也同样可以说明企业领导者用人要不居一格,求实创新,勇气开拓,才能使企业立于不败之地。
  人们往往固执地保守某一观念,旧的观念习俗尤其不易改变。可是时代在不停地进步,许多观念在昨天还被看成定理或原则,到今天又无情地被推翻了。所以领导者想有所作为,应该有求新求变的勇气,千万不要对不符时代潮流的落伍观念执迷不悟,成为顽固封建的人;而要经常以较新的眼光,或较前进的立场去判断各种事物的价值,谋取国家社会的进步和发展。
  一个企业成功的领导者,应敏锐地观察世态的变化,以求不断产生新的观念和方法。
  中国古代商朝的始祖商汤,以仁慈的心,布施仁政,连孔子都称他是明君,并对他的道理备加赞赏。商汤曾在经常使用的盘子上面刻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的字句;这句话真正的意义,是告诉我们,应该抱着日新又新的心理去观察每一件事情。如果能够确切实行,自己的思想也会愈变愈新。商汤就是把这种观念当作自己的座右铭,才会把这句话刻在他每天都使用的盘子上。在三千多年前,一切变化迟缓的时代,就能够有日新又新的观念,真可说是一位伟大的领导者。而今天新时代的企业领导者,又何偿不是如此呢?
  世界的进步虽然有快慢的差异,但是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中。所以,昨天可行的事,也许就不适合今天了。在此多变的状况中,如果以十年如一的方式反复去做同样的事情,一定没有成功的希望。所以,一位领导者应该敏锐地观察世态的变化,时时产生新的领导观念。更重要的是,要实行为了配合这种新观念所产生的新方法;而想要有新的方法,就必须自己先有日新月异的观念,不拘泥于过去的思想和作法,这才是一位企业领导者不可缺少的重要条件。
  在商汤稍晚的时代,大约是二千五百多年前,释迦牟尼曾说过“诸行无常”。希腊的哲学家赫拉克利特也说过:“一切万物都在流转,连太阳也不例外。今天的太阳已经不是昨天的太阳。”
  可见不论东方或西方的圣贤都在强调“日新又新”的观念,更何况我们身处在现代这种日新月异的时代。身为领导者,如果依然抱着因循守旧的思想和态度,那真是不可原谅的。
  松下先生说:“商场如战场,能够审时度势,先于别人分析出未来的发展态势,早作准备,必定占尽先机,无往不胜。如此的先知先觉,需要细致的观察、深入的分析、勤免的探索……”。松下幸之助的经营天赋,是从小就显露出来的。如果说他的第一、二次职业是被动的安排,他的第三种职业就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了。尽管那时他还只有十七、八岁,但对产业方向的分析,却是许多成人都不能比肩的。
  由于家境的困难,松下九岁时在父亲的推荐下进入一家卖火盒的店铺当学徒。这种末路的生意很快就歇业了,松下经亲戚介绍进入五代自行车店。正是在这里的七年之间,使松下充分观察了他所买卖的自行车和电车的对比。长期的观察,使松下认识到:未来的世界上,自行车将被淘汰,电车将大行其时;与此相应,和电有关的电器事业,将来必有灿烂的前景。基于这样的认识,松下不满足于眼下的工作,他迫切地希望去一个和电有关的地方去谋职,寻求发展。
  一般人都只是暴风雨来了的时候才觉察出来,而燕子在暴风雨来临前夕就已察觉出它的气息。松下就像一只燕子,在电器革命尚未到来的时候,就觉察出了这场暴风雨的气息。而且,在此之后,他一直抱定这样的信念,在电器制造领域努力。松下创业之初,所生产的是自己发明的改良灯头。由于这种灯头利弊参半以及其他一些原因,这项事业搁浅了。挽救他的三人企业的,是一家经销商受托向他定做电风扇底盘。松下被这种产品拉上了岸,并且垫定了比较坚实的基础,但一有机遇,他还是及时地切入更直接的电器制造领域。他的产品,大多是和电有关的,时至今日,众所周知的松下产品仍然是松下电器。
  历史的发展虽不尽如松下当年的判断,自行车迄今还活跃在大街小巷,尤其是在落后地区和环境保护的呼声中,它甚至有些抬头。但是,无论如何,自行车的生意也是无法与电器生意相比的。只要看看我们的左右四邻,就会明白这一点。审时度势,先知先觉,当然不只适用于产业结构这一领域,许多行当也多是如此的。比如地产生意,这一点就显得更为重要。经营者要有这样的先见之明,才不会被时代和社会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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