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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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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怀镜道:“行吧。成先生,像你这样,学有所长,干些实实在在的事业,很好。来,我就喧宾夺主了,借小刘的酒,欢迎成先生来梅次!” 干完一杯,成义说:“按中国国情,更需要大量像您朱书记这样有能力的领导干部。毕竟是个政治主导的社会啊!” 朱怀镜谦虚几句,又笑道:“看来我同成先生谈得来。我有个精英论,不知成先生和小刘同意不同意。我觉得,中国的精英,只能是准精英,也就是说,总体上不可能成其为真正的精英。这是同西方国家比较得出的结论。西方国家,真正的顶尖人才集聚在工商企业界,他们是社会财富的直接创造者,是社会精英分子;二流人才才去从政。而我们中国,精英分子却相对集中在党政机关,无缘进机关的才去工商界或别的行业。而西方国家那些进入工商界的精英,因为机制原因,总体上都能做到人尽其材,并有相应的回报,他们也就越发优秀,成为真正的精英;我们国家呢?哪怕你真的就是名牌学府的高材生,当你进入机关打磨多年之后,除了会讲几句空洞的官话,就别无所长了,只能是准精英。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人才素质在总体上就比别人矮了一个档次。相比之下,别人是优者更优,我们则是优者变庸,庸者更庸。可以说,这个问题不解决,将是民族大患。还有一个不同的地方:人家的精英是千方百计把蛋糕做大;我们的精英却一天到晚考虑的是划分蛋糕,而且都想着自己多分一块。好在情况在不断好转,已有一批真正优秀的人才不再迷恋官场,转头投身工商界,他们是值得敬重的先驱者。比如你成先生,就是这中间的佼佼者,是真正的精英人才。而且官本位的思想也在不断变化,最近有个沿海城市招考公务员,要招好几十位,接果报名的才十几位。” 成义很是感叹,“真了不得!像您朱书记这样的高级领导干部,能够将思维跳出来,很超然地看问题,真让我佩服!来来,朱书记,请您接受我由衷的敬意。我先干为敬吧。” 朱怀镜摇头笑笑,“成先生说到哪里去了!你北京过来的人,见过多少大干部,我这也是高级领导干部!” 成义笑道:“朱书记这又是在批评我们北京人了。外地人都说,北京人吹大牛,国家大事无不知晓,好像他们日日夜夜在中南海墙头上趴着似的。” 听了这话,大伙儿都笑了。 朱怀镜说:“我有个同学,原来在北京某部里工作,后来自己下海了,办了自己的公司,搞得很红火。” 成义问:“谁呀?您说说,指不定我们还认识哩。” 朱怀镜说:“哪有那么巧的事?北京那么大。我那位同学叫吴弘。” 成义问:“图远集团吴弘先生?” 朱怀镜问:“你们认识?” 成义一敲桌子,欢然道:“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吴弘先生的图远公司,就租在我们宾馆八楼办公室哩!” 朱怀镜也觉得很有意思,“正是常言说的,世界真小!我每次去北京,都是吴弘去看我,我还没去过他们公司。” 成义说:“最好最好!朱书记下次去北京,不嫌弃的话,就将就着住我们那里,你们同学见面也方便。” 刘浩说:“是啊,朱书记下次去北京,就住黑天鹅,条件还过得去。” 朱怀镜说:“梅次这家黑天鹅,算是我们这里最够档次的宾馆,北京黑天鹅我想更不用说了。” 成义说:“勉强也算是五星级的吧。不过我们服务很好,生意一直不错。” 朱怀镜说:“都在于管理啊!有成先生这样的高级人才,没有搞不好的宾馆。” 刘浩说:“成先生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考察我宾馆,看能不能在我们这里投资些项目;二是来指导我们服务上档次。最近两个月,我们这里生意有些清淡,我老爷爷着急,专门请成先生过来一趟。” 朱怀镜说;“是吗?很好啊。黑天鹅是我们梅次宾馆业的一块招牌,同你们北京黑天鹅也是亲缘关系,放心投资吧,我支持。生意嘛,最近清淡些,会好的。”他知道最近廉政建设风头比较紧,酒店、宾馆和娱乐场所的生意都下滑了,便不好往深处说。 热热闹闹说了一大堆客套话,应酬便完了。刘浩今晚没说上几句话,却特别高兴。一位地委副书记成了他的无形资产。 分手后,朱怀镜刚进家门,电话就响了。本应是香妹接的,可她在卫生间里洗澡,他只好接了。”朱书记吗?我是尹禹夫,一中校长。我想来汇报一下……这个这个今天我去看了看朱琪,这孩子很不错的。”尹禹夫显得有些紧张,语无伦次。 朱怀镜很客气,“你好你好,是尹校长。欢迎你来家里坐坐。”放下电话,朱怀镜软沓沓靠在沙发里。忙了一天,实在想休息了。心想琪琪都还没上几天,校长就登门了。听尹校长电话里的意思,只怕没什么正经事要说,不过就是想来拜访一下。未及见面,尹禹夫在他心目中难免就被打了折扣。可在儿子的老师、校长面前,他从来都没有架子,很有些礼贤下士的意思。 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了,朱怀镜猜想准是尹校长了。拉开门,一位瘦高个儿就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尹禹夫。” “请进请进,尹校长。”朱怀镜猜这尹禹夫这么快就到了,说不定早在楼下某个隐蔽处守了好久了。心想怎么回事?喜欢上门拜访领导的人,都有这套功夫,知识分子也不例外,真是无师自通。 香妹穿着整齐出来,朝尹禹夫笑笑。朱怀镜说这是琪琪学校的校长。香妹更加客气了,问了好,倒了茶过来。 “尹校长,孩子放在你们学校,就请你多费心了。我和他妈都忙,可能没多少时间管他。”朱怀镜说。 尹禹夫说:“这是我的责任啊!领导干部就是太忙了,莫说管孩子,一天到晚见都难得见着孩子。所以,我常交代学校的教师们,对领导干部子女,尤其要多用点心思。既不能让他们有特殊感和优越感,又要让他们多得到点关心和爱护。” 尹禹夫这话说得太巴结了,朱怀镜不好多说什么,只道:“拜托了。” 香妹说:“琪琪这孩子,学习不算很好,还过得去。就是性格太内向了,不太多说话。” 尹禹夫说:“可能是朱书记和陈局长太忙了,平时同他沟通太少。我会注意他这个特点的。” 说了不一会儿,电话响了。又是一位县里的领导要来看看朱书记。朱怀镜就站起来,伸出双手同尹禹夫握了,“对不起,尹校长,想留你多说几句话都不得安宁。下次有空再聊吧。” 尹禹夫看样子还有话说,却只得站起来告辞。朱怀镜突然问:“尹校长是抽烟的吗?拿两条烟去抽吧。” 尹禹夫忙摇手,“这哪行,这哪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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