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蜗牛(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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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一场空?原来是李处长回来了。张青染说,没有什么,在开玩笑。小宁便同李处长陪笑一句,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李处长坐下,打开一个文件夹,看也不看,就神秘兮兮地同张青染说,你知道原来主持《南国风》的高媛是怎么出国的吗? 张青染望望李处长的眼神,就知道他又掌握什么新消息了,就说不知道。果然李处长说,刚才在楼下,听他们在说这事。高媛是跟康尼尔公司的外国老板走了。我原先早说过,这女人同那老外有两手,你不相信,还说我是长外国人志气,火中国人威风。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说来这也是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漂亮的女人配有钱的男人,优化配置资源啊! 康尼尔公司是本市一家最大的中外合资企业。关于高媛同那位外方老板的排闻,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有人还说出许多细节,像是亲眼所见。说什么开苞费是十万美金,以后每晚一万人民币。张青染也不是相信不相信,只是觉得关心这些事很无聊,就总是有意说不可能有这事。可这回李处长像是终于抓到什么证据似的,脸上简直有几分得意。张青染心想这人如果不是处长,他非臭他一顿不可。可人家毕竟又是处长。他只好借题发挥,泄泄心头的闷气,说,什么外国老板?他算个鸟老板!我们中国人把许多事情都弄颠倒了。要说老板,股东才是老板。大股东就是大老板,小股东就是小老板。他只是一个经理,也是老板雇佣的打工仔,这次回国了,说不定就是被老板解雇了。 李处长说,那当然,这个当然。但是就是有女人愿意跟人家跑呀! 晚上刘仪下班回来,很不高兴的样子。张青染问她怎么了?刘仪说,还不是那个姓马的泼妇?专门在那里说高媛的事。说什么电视台的漂亮女人没有一个不当婊子的。我知道她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这就是在说麦娜。我气得不行了,就接了腔,说这世上偷人也是一门本事,有人想偷人还没有人要哩。我两人就相骂了。后来大家把我拉走了,不然我非把她那二两肉撕下来不可! 张青染知道那姓马的女人是刘仪的一位同事,最喜欢多事,与刘仪有意见。他劝道,你既然知道她是个泼妇,何必同她一般见识呢?为这些事在单位同人家相骂,多没意思! 刘仪一听这话却多心了,说,没有意思?我就知道你瞧不起麦娜,总觉得她丢了你的脸。麦娜你又不是不了解,要不是她父母早亡,要不是她好好儿一个单位失业了,她也不至于去夜总会做时装模特。还算她有本事,从一个夜总会模特做到专业广告演员,做到电视节目主持。不是我说你,要是落到你失业了,说不定还捞不到饭碗哩! 张青染拱手作揖,说,好了好了。你在外面同人家相骂还不过瘾是不是?回来还要同我一分高低?我也没说什么,你的毛病就是喜欢上纲上线。对麦娜我从来有过二心? 刘仪听男人这么一说,也不多言了,进厨房做晚饭去了。心里还是不太畅快。张青染知道女人的脾气,她生气了你不当一回事,只让她一个人间一阵子就好了。这时保姆小英上幼儿园接了琪琪回来。琪琪一进屋就爸爸妈妈地叫得欢。刘仪忙从厨房出来,爱怜不尽的样子,说我们儿子回来了?她双手没空,低头凑过脸,琪琪便踮起脚亲了亲妈妈。张青染便喊道,还有爸爸呢?琪琪又蹦蹦颠颠地跑到爸爸面前,亲了亲爸爸。小英去厨房帮忙,张青染拉着儿子说话。 刚才刘仪说他要是没了工作,只怕连饭碗都捞不着。这本来让他也不怎么高兴,可见了儿子,心里什么事也没有了。反过来却想老婆的话其实也并不夸张。不少干部除了当干部的确再没有别的任何本事。自己虽不是那么无能的人,可平时不太注意罗织关系,又放不下架子,说不定到了那个地步还真是麻烦。麦娜就不同,她本来就在社会最底层,要么争做人上人,要么就是下地狱。再说她人长得漂亮,余地也大。麦娜迫不得已跟了洪少爷,她是那么痛苦。她总以为自己做了有辱家门的事,对不起表姐和表姐夫。她把洪少爷给她的二十万美金全部送给了表姐,要表姐不必记得她,只当她不在人世了。她走了就再没回过家,也不打电话回来。他为麦娜的刚烈性子感动过,叹她是个清逸脱俗的奇女子。后来慢慢想这事,觉得麦娜其实大可不必像面对死亡一样面对洪少爷。也不是说麦娜就该这样,他只是想她既然到了这个地步,还想那么多干什么?但这只是他一个人背地里的心思,不忍心讲出来。刘仪讲起这意思他反而会怪她不该讲,只说麦娜好好儿一个女子,就被那姓洪的那个了。刘仪总怪他鄙视麦娜,他怎么也不承认。他内心待麦娜的确也如亲妹妹一样,只是这事说起来的确不怎么体面,所以他从来不在同事面前提起老婆有这么一位表妹。 吃过晚饭,张青染对老婆说,你要给麦娜打电话,问她最近怎么样。她现在又是主持,又是广告,也不知还上不上夜总会串场子。要她不要太霸蛮了。要她凡事想开些,有空还是回来看看。她这个世上只有你这个表姐,没别的亲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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