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洁茹和金家林在这一瞬间,谁也没有往女儿的婚变上想,可女儿的伤感就是 出自婚姻。韩洁茹看见女儿的泪水,像小溪流水似的沿着她白皙的手指流出,仿佛 像夏日的雨水一直流进天蓝色的床罩上。他们等着金欢哭到一定的程度,就开始再 次发问,金欢才抬起泪水涟涟的脸,嘶着嗓子喊:“钟涛,他不想结婚啦!” 韩洁茹和金家林几乎同时问:“为什么?” 金欢又将脸埋在床罩上,囔囔地说:“他,他说心情不好,先推迟一下婚期。” 韩洁茹和金家林长出一口气。 韩洁茹坐在床头,劝着女儿:“嗨,我当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推迟婚期, 就推迟吧,你哭什么啊?” 金欢说:“我看他的情绪不对劲儿。他肯定有大事瞒着我!” 金家林说:“欢欢,你别乱猜想了。钟涛不会变心的。” 金欢气恼地说:“他变,他变了才好呢!别以为天下就他是最优秀的男人。” 韩洁茹说:“傻孩子,别说气话。”金家林说:“我找钟涛谈谈。” 金欢很傲气地抬起头:“不,不找他!” 韩洁茹赶紧给女儿重新做饭。金欢在吃饭的时候,房间里的电话响了。金家林 躲到里屋接电话。韩洁茹陪着女儿吃饭。韩洁茹知道女儿对钟涛的爱,不然她不会 这样伤心地哭泣。在母亲的印象里,金欢不是那种哭哭啼啼的女孩子。窗台上的茉 莉花开了,浓浓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里。过了一会儿,金家林走进餐厅,告诉金欢和 妻子,这是钟涛打来的电话,他向未来的岳父大人解释与金欢推迟婚期的原因。钟 涛所说的心情,是金家林所不能理解的。这阵儿的年轻人啊,简单地用心情就能推 迟婚期?当钟涛详细告知他推迟一个月的时候,金家林才真正相信,他与女儿之间 没有什么大事。金家林说:“欢欢,爸爸可经不住你这么惊吓啊!刚才钟涛在电话 里说,他只推迟一个月的婚期。他没别的意思。” 金欢说:“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金家林担忧地说:“欢欢,听钟涛的口气,他没有变心,他可能遇到了什么麻 烦!在这个时候,你千万要理解他!” 金欢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金家林,放下吃了半截的饭碗,匆匆地走了。韩洁茹追 了几步,金欢连头也没回。 深夜上床睡觉的时候,韩洁茹想努力摆脱金欢对她情绪的影响,金家林躺在床 上还用电脑记事簿记着什么。韩洁茹紧紧贴了上来,夺去他手里的记事簿,用劲搂 紧男人宽厚的身躯,慢慢闭上了黑亮的眼睛。可金家林却没有一点兴致,用手掌抚 摸了一阵儿她雪白的肌体,看了一眼她性感的长腿,随后缓缓推开女人说:“我困 了,还是睡觉吧!”韩洁茹柔和的脸色凝住一样。其实,她此时完全是为了家林, 自己装的成分比较重。但她没有想到金家林也是这样。韩洁茹瞪了一眼金家林,重 新穿上睡衣躺下。金家林还是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记事簿,嘀嘀的响声烦躁地撩拨着 韩洁茹。韩洁茹委屈地咬住了嘴唇,好像烦恼、哀愁和苦闷都因这一咬而被控制住 了。可是泪水还是滑落下来,热热的,湿湿的。 金家林表面装得风平浪静,其实他的内心正风起云涌。他将韩洁茹叫起来,郑 重地说:“洁茹,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韩洁茹偷偷用枕巾擦掉泪水,眼也没睁:“你说吧,我听着呢!” 金家林说:“我是想,咱们结婚这些年了,过去拥有的激情几乎用光了。” 韩洁茹没好气地说:“别绕圈子,把你的阴暗心理全兜出来!” 金家林咧咧嘴说:“我的意思,与其这么白水一样地过,还不如分开算了。” “怎么个分法?”韩洁茹冷冷地问。 “先分居吧。”金家林指指欢欢新房,说,“反正她暂时不用。”“分就分。” 韩洁茹语气坚绝。 金欢开车到金豪夜总会寻找钟涛。 金欢没有见到钟涛,她询问乐队里钟涛的朋友,那些人都说钟涛两天没来上班 了。钟涛到底去干什么了,谁也不知道。金欢心里是从没有过的不安。走在夜总会 门口的汽车旁,天上下着小雨,她都毫无察觉。凉凉的雨水似乎是淋透了她的米黄 色的格格衫。雨越下越大,她的头发、脸蛋儿和衣服全湿透了,她也一动不动。夏 日的暑气慢慢消散,她只有抵御着那些包围着她的冷气。她要等待着钟涛的出现, 她要向他这个新郎质问,他为什么推迟婚期? |